第四章玫瑰
“爸爸要出门吗？”
禅院惠对着镜子系着领带，几年前他还总是搞不清楚它的各种系法，如今已经会熟门熟路地装点自己；细长的手指抻了抻墨绿色的布料，从镜子里瞥见声音来源。
禅院冬知躲在门后，抱着垂耳朵的兔子玩偶，小脸上写满失落。
那个暴雨的夜晚父亲赶回来，之后的两天，他都穿着舒适的和服，同她形影不离。也许跟禅院家的氛围有关，每一次父亲回家都会换上传统服饰，相对的，如果他重新穿起西装，就意味着他又要离开。
这是孩子认知中的标记，是可以画上等号的两种条件。她抱紧玩偶，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外套之下显得很是单薄。
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，这时候应当哭闹撒娇不让爸爸离开；但她是禅院家的稚子，即便年幼，大家族也从未允许如此无礼的行径发生。
伤心不得哭闹，开心不得喧哗，情绪不得外露，这是大家族的每一个孩子在成长起来的过程中所受到的清规戒律，无法更改，无法打破。
禅院惠有些心疼。
自己幼年留在禅院家、被欺压的恐惧至今如影随形，哪怕如今自己成为家主，不可能有人对冬知不利，但活着依旧压抑。
等自己忙过这段时间，有空照顾她了，就把冬知从宅院里接出来，跟自己同住吧。
他示意冬知到自己身旁，将她垂落的一绺发丝别在耳后。她还是没有抬头，抱着玩偶双手捏住它的耳朵，垂着眼睛，睫毛长长卷卷，像个精致的洋娃娃。
“爸爸今天要去见什么人吗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做什么呢？”
惠略一思忖，如实回答：“是和你有关的事情。”
的确，他即将去见的人，要做的事，都和她，和她的从前以及将来有关。
尽管不完全是为了她，但惠希望即将到来的改变，能给予她更多的安全和快乐，而不是相反。
小孩疑惑不解地抬起头，但父亲没有更多的时间解释，将她轻轻揽到怀里：“今晚我会回来。”
“保证？”她伸出小指。
“我保证。”他勾住小小的手指。
禅院惠从不失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