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觉收拾东西准备去去学校的时候，程芸已经走了。
桌上留了张字条，干巴巴地写了几个字“生活费”，下面是一小沓钞票，程觉习惯了她这样来无影去无踪，他背上书包，给李明绪发了一条信息:别躲着不来学校。
课间的时候程觉跑上楼去找人，发现李明绪不在教室，走廊上都是尖子班的学生，程觉也不好意思开口问，绕着教学楼找了一圈，才看见李明绪站在另一栋楼的楼梯边上，那栋楼之前一直装修，现在还没有人。
他远远地看着，李明绪单手撑着栏杆，一只脚踩在台阶上，脸色有些不耐烦，像是在跟人解释什么。没过一会，墙后走出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，身材高挑，皮肤白皙。程觉意识到这人是谁，转头就走了。
下节课是物理，上课的时候程觉收到李明绪的信息，物理老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，严抓课堂纪律，程觉怕被逮到，明明心急如焚，硬是憋到下课才看。
李明绪问他:你跑什么？
程觉没料到李明绪会看到他，他真想直接飞奔上楼，但是上节课拖堂，还有五分钟就上课，下节又是班主任来，他到底没那个胆子。最后很不客气地回复:不走看你和小男朋友打情骂俏呢？我也没那个癖好啊？
他想象李明绪被他激怒的样子，心里暗爽。谁知李明绪比他还毒，短信几乎是秒回，程觉都差异这是人的打字速度吗？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:你怎么不去找他啊？逮着我坑是吧？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？你随便找个人上床很难吗？程觉缩在桌角，把头埋在臂弯里，他脑袋里乱哄哄的。
不是说了喜欢你吗？傻逼。他踹了一脚桌腿，把同桌吓了一跳，忍住没骂他。
确实，谁会这样表白啊？他很想跟李明绪解释，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，难道他可怜巴巴地跟李明绪说:我真的喜欢你，我这样是迫不得已的，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……难道李明绪就会原谅他然后突然喜欢上他，再让他为所欲为？程觉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，告诉李明绪:老子就想和你搞。但他郁闷得不行，整个白天都没去骚扰李明绪，对方也没有回他的信息，大概是觉得他不可理喻。
晚自习的时候程觉就坚持不住，跑去跟班主任打请假条，说自己不舒服要去医务室，他本来就是没希望考大学的那一批人，没人重视，加上班主任看他上课一直不安分，怕他影响到其他人，不耐烦地签了字。
程觉在楼下花坛边上站着，给李明绪发信息叫他下来。那里没有路灯，天气渐冷，走廊接连不断吹来静谧的夜风，裹挟着灰尘和植被的气味，程觉的手指干涩起皮，他想了李明绪一整天，撕了一整天的倒刺，现在还阵阵发疼，触碰屏幕时小心翼翼的，好像下一秒就要出血。
李明绪没有回复。程觉坐在花坛角落里边发呆边等，偶尔东张西望，怕被哪个路过的老师抓包，好在四下安静得出奇，还有二十分钟下课，一整栋教学楼，没有一个教室发出哄闹声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李明绪总算从楼道里拐出来。
真是大发慈悲。程觉暗暗想到，嘴上却是极为不满地骂了一句“真他妈的慢”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我想让你给我辅导功课啊，大学霸。”
李明绪有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:“少他妈阴阳怪气！”
程觉撇撇嘴，笑道:“你知道还废什么话？”他无视李明绪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，“走吧，想在这给别人看啊？”
李明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，他觉得羞耻，自己跟个鸭子似的随叫随到，这算怎么回事？程觉嘴角就没掉下来过，好像是被他逗的，他更加恼火，在教学楼边上又不不好发作，只能老老实实跟在程觉身后。程觉看他离得远，逗狗一样冲他招手:“隔那么远？怕我吃了你？”
他皱着眉头走近了一些，两人相隔差不多一米，程觉看了他一眼，没有再刁难他。
他们远离教学楼，沿着篮球场边的水泥路走，边上是绿色的铁丝网，网格里伸出未开的夹竹桃，道路尽头是已经熄灯的图书馆。李明绪不知道程觉要去哪里，他们都不吭声，这条路漫长得好像走不完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眼看就要走到图书馆。李明绪终于开口问道。